《奇遇》  伯恩哈德  -- 劍旗魚  --

 

劍旗魚，如西洋劍般的吻部為最大特徵，在熱帶海域占有極高的地位。除了捕食體積較小的魚類與烏賊，也可利用吻部對較大的魚類進行攻擊。性情十分兇猛，制霸熱帶海域的游速可達每小時一百公里左右。

伯恩哈德也是其中的一員，但相較於身旁的劍旗魚夥伴們，自己似乎是有些不同的地方。除了並不會順從慾望對戰鬥蠢蠢欲動之外，鮮少與同伴一起出外覓食，通常自己一人行動，像個獨居動物似的。

這片位處熱帶的湛藍海域很久以前有個傳聞，遇上劍旗魚中打鬥技巧與默契最盛的雙胞胎，那怕是海中霸主也得敬退三分。然而幾年前，在這海域成為人類的漁場之後，雙胞胎之中的弟弟為了拯救被捕撈的夥伴們，在與漁網的劇烈掙扎間不幸身亡。

直至今日，伯恩哈德那揮舞的劍尖中夾帶的悲傷，經常身處戰鬥的劍旗魚們都看得十分清楚。

 

與往常無異，微風吹撫著豔陽下閃閃發光的海域，平靜的水面出現浮動。

倏地，一道身影閃過。

今日的海洋不太平靜，自清晨便有些許血腥飄散在水中，伯恩哈德判斷離劍旗魚群的集居地不遠，但生理需求逼迫著自己必須出外覓食。百般無奈之下，他還是獨自來到平時捕獵的區域，卻不見平時的小魚群在此。

「……？」

或許只是遷居了。伯恩哈德想，決定四處繞繞探查。畢竟小魚群慣居於此，理當不會輕易遷移。就算遷移，也不會離此處太遠。但是事情出乎他所料，鄰近的區域完全沒有魚群的蹤跡。

正當伯恩哈德覺得不對勁，一聲叫喚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
──並非同伴們的音頻，而是──

原先與海洋融為一體的深藍逐漸浮現，不懷好意、又似從容的，接近。

「唷，要成為我今天的點心嗎？」他──獨自一人的藍鯊笑得像遇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似的。或許從其他生物眼中看來這笑容飽含惡意，但不知是哪條神經接錯線，伯恩哈德打從心裡湧上一股無法言喻的熟悉感。

從何而起？他並不清楚。

「……喂，在我面前發呆可不是件好事啊。」

尚在沉思當中，對方的一句話將一切拉回現實，伯恩哈德深知自己再不對抗便要成為藍鯊的盤中飧。在洋流的包圍之下，他深吸一口氣，執起劍。

──不想逃。

這對魚類來說等於放棄生命的想法此刻充斥在他腦海中，伯恩哈德並非不珍視性命，而是沒來由的，想與之抗衡，即便受傷也無所謂。

伯恩哈德決定採取主動攻勢，執劍便往藍鯊身側刺去，閃避不及，銳利、堅硬的尖端就這麼擦出一道血霧瀰漫。

以此做為開端，瞬間，水中充斥著泡沫，兩道身影迅速交鋒。

與他幾乎相同的節奏，絲毫不在乎身上傷痕而橫衝直撞的進攻方式，完全捨棄防禦的戰鬥姿態，一切的一切，伯恩哈德都看在眼裡。那雙同樣翠綠的眼眸，那是──

「──！」

水波，靜止於齒痕烙印在頸邊之時。

 

幸運的，伯恩哈德並沒有斷氣。鯊齒落在咽喉，並沒有傷及內裡，只是皮肉傷罷了。儘管以魚類來說，這是足以剝奪生存的重傷，但他並不在意。

如同與生命劇烈掙扎過後的重生，伯恩哈德意外地感到久違的舒爽感，模糊的印象牽引著意識，彷彿連受了重傷也能忽視。

尾鰭被咬掉大半而無法達到平常的游速，但也足以逃離那人的追擊。他沉浸在方才的危險氛圍，回味著那異常的熟悉感。

藍色的身影深深烙印在腦海中。

「弗雷特里西……」

久違的，他勾起嘴角，像是找著至寶一般。

滿足的，笑了。

－End.